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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夏散文

2022/12/14散文诗歌

立夏散文(精选13篇)

立夏最是乡村美

文/戚思翠

立夏姗姗而来了,她从容不迫地穿行于葳蕤阴翳的林荫道上,与温馨柔美的春天握手告别。春已去,夏来临。而这个时节,乡村风景最唯美。

乡村立夏的五月,是一幅春末夏初的季节版图。桃花已被初夏的风扯去粉红的外衣,换上了一身缀满“翡翠”的绿装;油菜花早就藏起她的笑靥,摇曳着饱鼓鼓碧绿滴翠的菜籽荚;广袤无际的麦浪犹如偌大的地毯覆盖着原野,在立夏的风里起伏着,涌动着,几乎每天都在变幻着自己的饰装;柳树披绿,婀娜多姿,生机蓬勃。泡桐正紫,树冠如火似霞。槐树挂白,却像待嫁的婚纱新娘;河岸路旁,田头地尾,奇花异草,争奇斗艳。而塑料大棚的蔬菜,正喷红吐绿诉说着乡村的诗情画意;池塘里的鱼儿也来凑热闹,挨挨挤挤,捉着迷藏……乡村五月,多姿多彩,美不胜收。

乡村立夏的五月,是一首妙不可言的抒情诗。小桥流水,鹅鸭嬉戏,环绕着一衣带水的村庄,艄公的桨声,将乡村五月的风情摆渡。池塘沟渠间,水草拱出新土,小荷露出尖尖角,在水面上尽情妩媚。不知何时,仿佛于一夜间,蛙声阵阵,敲响了五月鼓点。一声鸡鸣,将太阳从东方拽出,五彩云层里射出光线斜照着灰瓦粉壁,炊烟和雾气在村子里缭绕升腾,营造一个梦幻般的仙境。伴随着鸡鸣犬吠,为乡村的立夏,谱写了一曲激情昂奋的旋律。而屋檐下又传来了叽叽喳喳的燕啼声,竹林树木间、天空中也纷纷撒下小鸟清脆的吟唱。布谷鸟在咕咕啼叫,麻雀们在窃窃私语,夜莺在低吟浅唱,椋鸟在啁啾欢叫……好一派百鸟鸣春迎夏的景致!乡村的每一声鸟鸣,都是一首无与伦比的绝美诗篇。

乡村立夏的五月,是一支无比动人的赞歌。行走在乡村的五月,到处洋溢着劳动的气息。有农谚:“立夏三朝遍地锄,乡村五月多勤劳。立夏麦苗节节高,平田整地栽秧苗。”进入立夏,乡村的农事日渐繁忙了。布谷鸟的歌声在田野上萦绕,棉花、玉米开始旺盛的生长,施肥、锄草、除虫、播种……油菜地急不可耐地等待响起开镰的号令。见此情景,仿佛走进了宋代诗人范成大的《村居即事》:“绿遍山原白满川,子规声里雨如烟。乡村四月(农历)闲人少,采了蚕桑又插田。”季风飘过四月的阡陌,田园日益丰腴,农人用汗水滋润着五月,烘托出立夏灿烂生动的主题,奏响了一支撼天动地的农忙进行曲。

乡村立夏的五月,自然,朴实,唯美。那种自在、安宁、静谧中孕育着火热的情愫……一旦打开这扇门扉,所有的乡情会随着夏天一涌而来,弥漫成袅袅的炊烟,在五月的艳阳下,流光溢彩,分外妖娆!

立夏的乡村好美!

立夏,独登大蜀山

文/窅娘

立夏前一天,习惯性看天气预报,说是第二天高温30℃,我还不怎么相信。但是第二天上午,迷糊间睁开眼睛,便被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阳光刺得彻底清醒。

还去不去大蜀山呢?看着室外的似火骄阳,犹豫起来。立夏这天去大蜀山,是我前两天就计划好的。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,但凡休息日无事,便邀上友人,去登大蜀山。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登山,累了就席地而坐,山风迎面,鸟鸣啾啾,很是惬意。

可立夏这天去大蜀山,我却心里早盘算好一个人去。一个人,不声不响地去,在大蜀山里随意遇见一朵花一棵树一只不知名的小鸟。我面对它们,或欢喜或伤悲。有灵性的大蜀山也会慈悲地懂得,用温暖敦厚的怀抱融化我胸中块垒。

下决心冒着突袭的暑热去大蜀山,已是下午两时了。在稻香楼坐上公交车,至开福寺下车,环山脚走上十来分钟,便到了进山的路口。

以前登大蜀山,都是从东边山脚,游人最多也最热闹的那条路上去。这次却特地选择从南边山脚,游人最少最冷清的一条路上去。也是宽敞平整的水泥路,缓缓向上向前延伸着。刚进路口,便明显感觉周遭的空气清新而湿润。路两边树木参天、野花丛丛。阵阵清凉山风拂面,有浓郁的花香和草木香袭来,直钻肺腑。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不绝于耳,只闻其声不见其影。三三两两的游人,多半是小夫妻俩带着孩子,或是卿卿我我的情侣。我形单影只地与他们迎面或擦肩,却也不觉得孤独。有什么好孤独的呢?这大蜀山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,不都伴在我身边吗?它们为我茂盛为我绽放为我鸣唱。

如此想着,便兀自笑起来。微笑着一抬头,竟发觉自己站在一棵高大的树木下。这树木的高大倒不为奇,奇的是,一根根不知何处而生的遒劲藤蔓,相互缠绕着从树的顶端蜿蜒披撒下来,藤蔓上缀满了丁香似的白色花朵。有一条缀满花朵的藤蔓就垂在我的头顶,禁不住踮起脚尖,仰头深吸一口气,是一种极清极淡极雅的香味。轻拉一根藤蔓于眼前细细端详,终是不知是何植物。不知也罢,原本很多事就不必追根究底,只要它能给你一份令你感动与难忘的美好,便已足够。

若走捷径登上山顶,还是得离开水泥路,攀上较陡峭的石阶。好在石阶两边仍然有各种树木花草,让你不会在单调如一的石阶上枯燥无味地埋头登山。一丛开得正旺的野雏菊牵住我的脚步,用相机拍下它们曼妙的身姿。一棵躺在地上的枯树,从下面仰视,是一只昂颈的鹿,而登上几级台阶再俯视,却又变成一只奄奄一息的羊。你瞧,一棵枯树换一个角度,能看出不同的影像。那么,一些困扰我们的人和事,是不是也要换一个角度,重新审视?

快到山顶的一段石阶,只有我一个人走着。山路静谧,树叶间漏下的斑驳阳光,是立夏的阳光,被大蜀山的天然屏障过滤后,少了许多燥热,只留略带清凉的暖意。清晰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咚咚的心跳声。这样真好!坐在电脑旁,或者坐在酒桌上,你能听见自己强劲的心跳吗?

山顶的树荫下,几个骑山地车的儒雅中年男子,或坐或站闲聊着。想起在盘山水泥路上,曾遇见他们骑车鱼贯而过。忍不住上前与他们搭讪。原来,他们也是经常在休息日结伴骑车上大蜀山,或者更远的地方。

下山时,与他们俨然是老朋友了,更与一个医生同行相谈甚欢。晚餐受邀与他们在大蜀山下的山庄吃饭。饭毕出山庄,大蜀山披上农历十五的皎皎月色,更比白日平添几分端庄神秘。站在一处围墙边,静听蛙鸣,想着大蜀山还真是慈悲懂得的。在2012年立夏,它给了我想要的——宁静,平和,活力,还有一种全新的,积极健康快乐的生活方式。

立夏将至万物兴

文/游黄河

明人《莲生八戕》写道:孟夏之日,天地始交,万物并秀。春已逝,夏将启,万物蓬勃而生。屋子外的野草,覆盖了路的两边,黄土地里,那翻起的土坷拉缝隙里,忽然间就有零星的植物爬了上来。各种虫子也出动了,那些植物的茎里,有太多鲜嫩的汁液,虫子可以吃得饱饱的,来一场繁殖生命的接力棒。

《礼记·月令》里说:“蝼蝈鸣,蚯蚓出,王瓜生,苦菜秀。”青蛙鼓噪而起,沉寂了一冬的动物,全都出来了。蚯蚓翻动泥土,钻到土面上来了,要是天气有些变化,那些蚯蚓都在路边上,四处爬行。

“田家少闲月,五月人倍忙。”一到五月,村子里的人全家出动,山坡上,田地里,全都是弯腰伏地之人,他们挖地,插苗,播种,插秧,眼看着那些栽种下去的农作物,一天一个样,农人感叹万物之得时。

记得小时候一到立夏时候,五点多钟太阳从东边的小山坡上升了起来。初夏的早晨,天气还有些微凉,晨风吹拂,冷风钻进身上,凉飕飕。父母早就去了野外劳作,等到太阳一树高,才拎着一篮子的猪草回家,那猪草只不过是他们顺手而打的。

立夏将近,也有很多的新鲜蔬菜可以吃了。豌豆成熟了,穿一串豌豆放在火里烤,外面的皮被烧黑,剥了那一层皮,把两瓣豌豆米放到嘴里,一股清香,咬一咬,鲜嫩的粉粉的,再好吃不过了。

泥鳅也是田野随处可抓的。父亲耕田去的时候,总要提一只小水桶,回来,桶里有少半的泥鳅。红烧泥鳅是母亲的拿手好戏,脆脆的皮,外焦内嫩,满口留香。

立夏最要吃的就是鸡蛋。俗话说,立夏不吃蛋,走路都摇晃。立夏的那天,母亲早早地就将鸡蛋煮了,放在一个葫芦瓢里,我们起来,就可以直接拿着吃了。

立夏时节,阳光开始了它的威力。山川河流草木,全部沐浴在夏天的阳光里。波光粼粼的河水,顿时变得飞快了。河里的鱼藏在河边的水草丛里,钻来钻去,寻找着它们的繁殖下一代的温床。中午的阳光,热辣辣地,新栽上的瓜秧耷拉着脑袋。这时候用一丛枯草盖了它们,等傍晚,还得把那枯草揭了,露水对于那些植物,是最重要的。俗话说,一根草,一根露水。

这时候南风起,催人睡。这是让人昏沉的日子,只要一坐下来,那惬意的南风包裹着你,让你昏昏欲睡。屋子外面的槐花阵阵的香,也让你陶醉。五月的槐花,一串串地开了,白花花的槐花,好象是凝结的白花花的阳光,微微的风吹来,四处飘荡着槐花雨。大人们空余的时候,拿了长长的钩子,让我们小孩在树下扯着床单,他们把钩子朝树上的花间一割,一串串的槐花纷纷而下。我最喜欢吃那槐花饼,两边焦黄的饼子,咬一口,面粉味和槐花香交织在一起,余味悠长。

庄稼在立夏节节拔高。日长一寸,夜长一尺。绿色在天地间蔓延,植物的触须四处攀爬。在寂静的夜晚,如水的月光笼罩在山野田地,四野的蛙声是在庆祝庄稼的生长还是为立夏的到来而鸣叫?山林中的鸟儿,不时的啁啾,一起奏响一首立夏交响乐。

村子里的农人,喜欢在晚上,去附近的田边地头,站立着,静静地看着那一片绿色,在朦胧的月光下,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,但是从他们走路那轻快的脚步声里,听得出来他们的高兴。有了那茂盛的绿色,才有了秋的美好的收获。

一朝春夏改,隔夜鸟花迁。春到夏,虽然说只是一个季节的改变,立夏,让绿色膨胀出收获的希望,更看到生命的蠕动。

立夏山笋香

文/吴遵智

立夏不下,犁钯高挂。农村长大的娃儿,大多知道这句谚语。于是立夏的雨就成了丰收的征兆。

记忆中的立夏,午后都会下雨的。这时,母亲从菜堆或者背篓里拿出一些刚采摘来的竹笋,叫我们剥去笋壳。

剥笋是要有耐心的。一根根拇指般大小的竹笋,要一圈一圈的剥去它的外壳。剥到三五根,指尖就痛了,这远远不及到竹山里采野竹笋的乐趣。

我们老家,到处有竹。房前屋后、田边土角、溪边沟旁,真可谓是好竹连山有笋香。但四月的笋子主要是在沟边的竹林里。因为栽种在屋前屋后的南竹生的是春笋;田土边上的金竹,却笋已成林。小河小沟,湿气重,水竹笋可隔三岔五地从土里冒出,一直到小满过后。

采笋的时日,我们有时背上背篓,有时提着竹篮。进到竹林里,一棵棵竹笋在翠叶下、草丛里、藤棘中立着。用手一拔,“叭”的一声,竹笋就被采摘起来了。欢声笑语在竹林间响起,但有时也会传来哭声。那不带背篓竹篮的小伙伴,抱着一捆竹笋始终走不出竹山。因为捆笋子得有方法,竹笋角尖皮滑,捆不好,绳索往尖头移动,笋子就会散落,再多的笋,你都不能带回家。大人教我们,理齐竹笋后,捆紧它的大头,再用几根笋扎进去,越扎越紧,这样无论你走多远,捆好的竹笋都不会滑落。

立夏是一定要吃笋的。“立夏不吃笋,瘦得光咚咚”。立夏桌上的笋有很多种吃法,在我们乡下老家,有两种做法一定要有。一种是把竹笋剥壳后,切成小指一般长短,然后与鸭子一起用干辣椒烹炒。金黄的鸭肉,淡绿的竹笋,油呛的红辣椒。这样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节日主菜,在桌子的炭炉上飘着香气,等不到开饭时刻,我们早已悄悄偷吃了好几回。还有一种是制成豆腐笋。将笋子切细,配以腊肉丁、豌豆米、豆腐颗,佐以葱花大蒜,混合热锅烙炒,熟后装盘。吃时,用洗净的莴苣菜叶包卷豆腐笋入口,菜叶的生脆,豆腐笋的鲜香,味道好极了。围桌吃饭,母亲总会往我们兄妹碗里夹鸭肉和竹笋,用菜叶包卷豆腐笋送到我们嘴里。

吃竹笋,父亲不忘教育我们。只有初中文化的父亲能背出宋朝曾几《食笋》中的“叮咛下番须留取,障日遮风却要渠。”并解释说:采笋,不要把一个地方的采完,要留下一些让它们得以成竹成林。喝了两杯酒后的父亲还出联:“稻草捆秧娘捆崽”,叫我们兄妹想下联。上小学的兄妹我们当然对不出,父亲用一个场景引导说:你们拿着竹篮去打笋子,笋子装在竹篮里,想想怎么来对。最后我们还是对不出。父亲告诉说是:“竹篮装笋母怀儿”。今天,我终于明白其中的意思了。

其实,立夏吃笋,古而有之。民俗认为,立夏以后就是炎炎夏天,为了不使身体在流汗较多的盛夏亏损消瘦,就要进补。立夏这天吃笋,寓意双腿会像破土而生的竹笋那样有力,能行远路。近现代画家、诗人吴藕汀更是将竹笋与樱桃、芍药、蕙兰同画作诗,赞其为立夏饯春的美食云:

多年不见小黄鱼,

寄客何来樱笋厨。

立夏将离春去也,

几枝蕙草正芳舒。

乡村立夏

文/李笙清

如果把立夏比作一幅季节的版画,那么乡村的五月,就是画面上最具活力的一部分。那不是用浅浅的线条勾勒出来的简单图案,而是用一块一块青绿的菜园,一片一片金黄的麦地,一树一树鲜红的石榴花,还有日趋成熟的梅子,嫩绿的小荷,窈窕的茄子,丰满的豆荚……季风饱蘸这些充满生机与色感的颜料,恣意挥洒,来突出乡村五月的风韵。

“泥新巢燕闹,花尽蜜蜂稀。槐柳荫初密,帘栊暑尚微。”谷雨之后,气温渐高,燕子呢喃,柳树成荫。陆游的《立夏》,就像一幅乡村的写生图,淡淡的笔墨,描绘出乡村进入立夏时的情景。其实这花是没有尽的,桃李虽然谢了,米兰、茉莉含苞待发,但乡村的五月花,依然绽放得那样美丽,引得蝴蝶翩翩,蜜蜂缠绵。季风拂过乡野村落,月季怒放,杜鹃盛开,还有鸢尾、石榴花、南瓜花……姹紫嫣红,争芳斗艳。房前屋后,河流路边,一树一树素雅的槐花,盛开在和煦的阳光之下,那是乡村特有的风景,紫的、白的,阵阵袭人的花香,令人心旷神怡,衬托出乡村五月诗意的美。

走在乡村的五月里,到处洋溢着劳动的气息。田间地头,越冬的小麦金黄一片,暖风中垂下饱满的穗。农谚云:“立夏三朝遍地锄,乡村五月多勤劳。立夏麦苗节节高,平田整地栽秧苗。”进入立夏起,乡村的农事日渐繁忙,布谷鸟的歌声在田野上萦绕,棉花、玉米开始旺盛的生长,施肥、锄草、除虫、播种,犁耙水响间,油菜地已急不可耐地等待响起开镰的回声。看到这一幕情景,便仿佛走进了宋代诗人范成大的《村居即事》:“绿遍山原白满川,子规声里雨如烟。乡村四月闲人少,采了蚕桑又插田。”是啊!季风飘过四月的阡陌,田园日益丰腴,农人用汗水滋润着五月,烘托出立夏灿烂生动的主题。

乡村的立夏是一首抒情的诗,小桥流水,鹅鸭嬉戏,环绕着一衣带水的村庄,艄公的桨声,将乡村五月的风情摆渡。池塘和沟渠间,水草拱出泥土,小荷露出绿色的尖尖嫩角,在水面上尽情妩媚。不知从何时起,仿佛一夜之间,蛙声阵阵,敲响五月的鼓点,伴随着鸡鸣犬吠,为乡村的立夏,谱写一曲激情的旋律。我爱乡村的立夏,自在,朴实,那种宁静安然中孕育的火热情节,渗透着乡村的原生态气息,令人酣然而醉,为之神往。

乡村的立夏蕴藏着一种绵绵的情愫,一旦开启这扇门扉,所有的乡情会随着夏天一涌而来,弥漫成袅袅的炊烟,在五月的艳阳下,流动着乡土生活暖人的潮汛。

蚕豆花儿开

文/周火雄

清明一过,窗外的世界骤然亮堂起来。

最先亮堂起来的大约是蚕豆吧,年前的腊月还是矮矮的,皱缩成一簇一簇,冬日萧杀的天光下,这乌黑的一蓬,给严寒下抗争的人们一抹亮色。但是,眼下的光景已然大不一样,茎秆挺拔,叶色鲜亮,密层层的油厚的叶隙错落有致地开出淡蓝的花儿来,它们漫坡漫地拓延,营造出蜂飞蝶舞、芳香四溢的景致,迷乱了路人的眼。

今年的蚕豆就是旺盛,你看,它把地都铺排得密密实实,叫庄稼人插不进脚。母亲伸手在蚕豆叶上捋了一捋,脸上不无得意。“今年的蚕豆还真是有些旺盛。”我说,同时伸手也在蚕豆叶上捋了一捋。

淡蓝的花儿开得煞是热闹,先知先觉的倒是蜜蜂,豆叶间,花朵上,不难看到它们勤快的身影。嗡——嗡嗡,它们在采撷,飞到哪里,就唱到哪里。

走在地里,我的眼前恍惚出现祖母的身影。她行走在地里,一把一把地将柴灰丢进土窝。而豆种就躺在温暖的窝里。不久,嫩绿的豆芽就在寒风里打了个滚,它挺起身子,迎着朔风,笑了一笑,这一笑,消去了冬的锐气,那股子刚劲的冷冽似乎跟着融化了。

岁月在流转,祖母早已淡远了视线。而母亲,正在田野走来。劳作的母亲成了祖母生命的替代。她们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,分不清彼此,叫我惊讶许久。后来我忽然明白,她们给我的生活和文学添加了好些色彩,那些淡远的记忆正在我的思想深处发酵,成为支撑我人生前行的力量。

立夏立夏,蚕豆过夜。时序刚过清明,我照例馋起故园的蚕豆来。蚕豆成熟时节,祖母照例在面条里煮上青豆。青花的海碗里,白的是面条,青的是豆子,碗底还卧着金黄的鸡蛋,那色彩又丰富了不少。祖母端着海碗,一颠一颠。后来,端碗的成了母亲。母亲说,吃了这碗面,北鲲又长了一岁……

立夏立夏,蚕豆过夜。许多年前,在深圳,我在报社、杂志社寻找工作,最终都因为病腿而与心中期待的工作失之交臂。走在街头,我的内心一片阴暗。就在这时候,我听到蚕豆面条的叫卖,那一瞬,我潸然泪下。

那一声悠扬的叫卖温暖了我。蚕豆面条在遥远的异乡为什么有这样好的生意,我不得其解。后来有一天,我忽然明白,很多人如我,在馋着母亲的味道。

清明一过,蚕豆又该豆荚累累了。只是不知道,今年的立夏,又有多少游子在梦里聆听母亲的呼唤,流下思念的泪水来。

快乐过立夏

文/季君瑶

立夏,我们江南一带有立夏吃粽子和咸鸭蛋的风俗习惯,所以立夏前一天,一大早我就看见奶奶在包粽子。奶奶根据全家人的不同口味,准备了多种馅料,有纯糯米的、拌赤豆的,还有我最爱吃的蜜枣馅的,还有爸爸爱吃的咸肉馅的。看着我馋得围在边上,奶奶笑着对我说:“你放学回来就可以吃啦!”

时间过得真快,一转眼妈妈就来接我放学回家了。我还没进门就闻到芦叶的清香了。奶奶拿给我一个蜜枣粽子,我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,真好吃啊!吃完粽子,奶奶又让我拿着跟粽子一起煮得香喷喷的咸鸭蛋到麦田里转一圈,据说可以保佑小孩子健健康康的。虽然是习俗,但这是奶奶的美好愿望,我高兴地跑到麦田里,发现还有好几个小朋友也在呢。大家开心地钻进麦田,快乐地过立夏了!

立夏花满墙

文/香袭书卷

五月的第五天,立夏。立夏这一天,有点微凉。路过桥边的栅栏,蔷薇开满了枝头。一簇一簇的蔷薇探出头来,看着眼前的世界。

桥是很古老的,栅栏却是才翻新的,这些花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开了多少年了。只是今天,看着格外的醒眼。满墙的蔷薇花,开的肆意奔放。

五月,应该是热情奔放的。原来含蓄着的花苞,都开出了盛大的声势。 已经谢了的桃花,果实挂在枝上。虞美人带着故事的哀伤开出了滴血的声色,蒲公英的种子在风中飞扬。

立夏时节,夏雨如烟,霞出万彩,蛙鸣方始,荷塘新绿,青梅尚小,枇杷诱人。“四时天气促相催,一夜熏风带暑来。”立夏之美,在于希望。春天很短,人们期盼着夏日里,稻田幽绿,田野的花香,还有五光十色的夏日梦乡。

夏,已开始。一切刚刚好。

气温适中,花香宜人,月明风清。五月的初夏,还没有炎热。只有满眼青绿,树荫成片。白色的槐花,艳红的石榴。夏日初始,万物乃至皆长大。

正所谓“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。”正是这初夏特有的诗意。想起夏夜的蛙鸣,想起夏日的绿荫,想起裙角的飞舞,想起蝉鸣的得意。属于夏天的快乐很多,各种瓜果纷纷上市。

夏日里的满墙花朵,谱写着一首夏日的恋曲。如果坐在夏日的树下,微微的眯起双眼,深深的呼吸,耳边有鸟叫,眼前有花意,呼吸里都是迷人的植物气息。

百花争艳的春天已经远去,满眼青绿的夏如期而至。聆听着虫鸟低鸣的私语,吸纳着花开花谢的幽香,静静的品味着生活的五陈杂味,温婉宁静的初夏,一股清新洒脱的幸福,淡淡的蔓延。

花墙下,聆听着世界的声音。和谐的琴弦,弹奏着来自宇宙的旋律。听,夏天已经在路上。

闲话立夏

文/黄建如

春去夏来,转眼间,又到了二十四节气中的立夏。

“斗指东南,维为立夏,万物至此皆长大,故名立夏也”。此时太阳黄经为45度,预示着告别春天,夏日已经到来。这个时节温度明显升高、炎暑将临、雷雨增多、农作物进入生长旺季。明人《莲生八戕》一书中写有:“孟夏之日,天地始交,万物并秀。”夏收作物进入生长后期,冬小麦扬花灌浆,油菜即将成熟,夏收作物年景基本定局。古人常以立夏的阴晴测一年的丰歉,认为立夏这一天下雨最好。故有农谚“立夏不下雨,犁耙高挂起”之说。

古代帝王十分重视立夏这一节气,有“迎夏”这一习俗。据《礼记·月令》记载,立夏之日,天子亲率三公、九卿、诸侯、大夫,迎夏于南郊。在“迎夏”仪式上,君臣一律穿朱色礼服,配朱色玉佩,连马匹、车旗都要朱红色的,以表达对丰收的企求和美好的愿望。

中国传统的四时八节都与美食有关,立夏也不例外。在江浙一带,有“立夏尝新”的习俗。其时樱桃、枇杷、杏子成熟,蚕豆、豌豆、黄瓜上市,海蛳、河豚、鲥鱼正肥,人们在立夏一饱口福。在江西、安徽等地有立夏吃乌米饭的习俗,采集野生植物乌桕树的叶子煮汤,用此汤将糯米浸泡半天,然后捞出放入木甑里蒸熟而成。“立夏吃个团,一脚跨过河”,意喻力大无比,身轻如燕;上海郊县农民立夏用麦粉和糖制成寸许长的条状食物,称“麦蚕”,人们吃了,谓可免“疰夏”;闽南地区立夏吃虾面,即购买海虾掺入面条中煮食,海虾熟后变红,而虾与夏谐音,为吉祥之色,表达了人们对夏季的祝愿。

立夏还有“斗蛋”的习俗。“立夏胸挂蛋,孩子不疰夏”。疰夏是夏日常见的症状,患者多腹涨厌食,乏力消瘦,小孩子尤易疰夏。立夏这日,人们煮好鸡蛋,有的地方还特地用红茶或核桃壳煮蛋,称“立夏蛋”。将蛋放入用彩线编织的蛋套中,相互馈赠。或挂在孩子胸前,或挂在帐子上。小孩子们斗蛋为戏,两蛋相磕,以蛋壳破碎者为输。还有的地方,以五色丝线为孩子系手绳,称“立夏绳”。

不少地方立夏吃罢中饭还有“称人”的习俗。人们在村口挂起一杆大木秤,秤钩悬挂个凳子,大家轮流坐到凳子上面称人。司秤人一面打秤花,一面讲着吉利话。打秤花也有讲究,只能里打出,不能外打里。相传这种习俗起源于三国,司马昭发兵消灭蜀汉后,恐原属汉地的臣民不服,所以善待被俘虏的后主阿斗,封他为安乐公。阿斗受封那天,正是立夏,司马昭当着一批蜀汉降臣之面给阿斗称了体重,并表示以后每年立夏再称一次,保证阿斗年年体重不减,以示未受亏待。后民间仿效,“以秤称人体轻重,所谓不怯夏也”,由此形成风俗。

立夏日还有忌坐门槛之说。在安徽,道光十年《太湖县志》中记载:“立夏日,取笋苋为羹,相戒毋坐门坎,毋昼寝,谓愁夏多倦病也。”说是这天坐门槛,夏天里会疲倦多病,特别是小孩子。如果孩童不小心坐到门槛了,就必须要坐满七根门槛,才可解除这种禁忌。

立夏还有许多有趣的习俗,由此可见,如何过好夏天,我国古人极为重视。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,有些习俗已渐渐消失。

古人迎夏

文/程中学

春尽时,时光的脚步进入新的季节。春天里播种的农作物已长大,百草丰茂,蛙唱蝉鸣,大自然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古人言:“斗指东南,维为立夏,万物至此皆长大,故名立夏也。”我国因此自古习惯以立夏作为夏季开始的日子。古人迎夏,有着一些礼仪习俗,颇具意味。

帝王迎夏。在古代,经济收入主要是以农业生产为主,一年中,风调雨顺是上至帝王下至百姓的最大愿望。春夏之交正是自然界万物孕育的季节,帝王率群臣迎夏,祈祷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据《岁时佳节记趣》一书记载,在立夏这天,先秦时各代帝王都要亲率文武百官到郊区举行迎夏仪式。

天子祭祀。在周代,古人以夏和五方之南、五色之赤相配应,因此在立夏这天,天子率百官出南郊祭赤帝,迎接夏季的到来。此时,参加祭祀的人必定沐浴更衣,点香燃烛,在天子的带领下虔诚叩拜,谁也不敢马虎。

三国时期的“秤人”习俗。立夏“秤人”的操作有两类。一类是在户外进行,悬秤于大树,大多是给老人小孩称量,以验一年肥瘠。另一类则是在户内进行,悬秤于屋梁,由妇女们互相称量,品肥论瘦,嘻哈打趣,倒似闺中游戏。蔡云《吴觎》诗有证:“风开绣阁扬罗衣,认是秋千戏却非。为挂量才上官秤,评量燕瘦与环肥。”

清人煮“鼎边”“做夏”。所谓“做夏”,便是做一些祛暑的食物。立夏这天,人们用米浆涮锅边烧制成“鼎边”,再配以虾米、虾油、葱菜、金针、黑木耳、蚬子等原料做成的清汤,待吃饱喝足后,就举家下田劳动。据说,这样“做夏”能够风调雨顺,获得好的收成。

现代人的迎夏方式,是更注重生态环境的保护。环境就是民生,有青山绿水便是美丽,有蓝天白云也是幸福。我们大多数党员代表都是以“真履责,种好责任田”为职责,不管是政治经济,还是农业科技,都是种了庄稼,还要施肥除草,防治病虫,以期有个好收成。倡导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,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,对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绝不手软,因为那等于是在扼杀我们的生命。

古往今来,憧憬幸福生活、向往更加美好的明天之心人人有之。古人的迎夏习俗,上至君王,下至百姓,是流传千年不朽的经典,在历史浪涛中依然跃动,绝非偶然。它能给予我们恒久的温度与斑斓的色彩,用文化涵养自己,丰富自我,扎实心的根系,更好地汲取古典大地的养分,成长自己,执古卸今。

插秧季

文/杨森林

立夏的傍晚,风雨交加。昏黄的车灯在雨幕中闪烁,显得焦躁不安。我坐在阳台,煮一壶热茶,俯瞰那匆忙的人和车,气定神闲地将目光穿过黑暗,望向遥远的过去。

绿遍山野白满川,子规声里雨如烟。乡村四月闲人少,才了蚕桑又插田。立夏到芒种,是老家渠县农忙的时候,一边忙于抢收油菜与小麦,一边忙于犁田和插秧。家乡有句农谚:立夏不下,犁头高挂;立夏落起,谷米如雨。立夏雨浓,正是蓄水、犁田、插秧的好时节。

蚕麦江村,梅霖院落,夏秧秋谷,鸡黍牛草,乡村在几千年的自然演变过程中,既有自然规律带来的踏实,又有时节变迁蕴含的希望。

小时候,插秧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。家父不善农事,但会早早地上街置办一些平时吃不到的食物,如一两斤五花肉、一些油酥的小鱼、一堆麻花和油果子,让我们打打牙祭。

插秧虽然苦,但我们也是满心欢喜的。我从小是孩子王,遇到好日头,插秧的时候会呼朋引伴,叫上三五个同学来帮忙,小伙伴们像过节一样,边插秧边嬉戏,倒也其乐无穷。

清早在秧田里起了秧苗,扎成捆,挑到耙好的水田边,由妈妈按经验等距撒在田里。小伙伴们挽起裤管,打着赤脚来到田边,开始插秧。要是风和日丽的话,水田与蓝天相互照应,白云苍狗在两面镜子里映照,田埂上的绿树站得笔直,远处的老牛偶尔如释重负地“哞哞”长叫,展现了一幅生机盎然的田园风情。

母亲是个严肃的人,她给我们讲插秧的规矩,怕我们插得东倒西歪。她会用“秧绳”拉起线,将田用秧苗分成一个个整齐的长条块,我们就在自己的“领地”里相互较劲,很快,原本空荡荡的稻田里不一会便“长”起了一排排的秧苗。

女同学仿佛有天赋一般,她们灵巧的双手就像是蜻蜓点水似的上下翻飞着,很有节奏感。男同学就要逊色一些,他们容易把秧苗插得东倒西歪,横不成行,竖不成列,插得轻了,偶尔还有秧苗会漂浮起来。遇到这种情况,母亲便会以呵斥我的名义教训他,我是心知肚明的,也不声张,赶紧看是谁,马上悄悄地提醒他注意。

插秧,对农村孩子来说,算不上力气活,刚开始插秧甚至还有一些兴奋劲儿,可当你从晨曦初现到日暮西山,从田的这头到那头,不停地弯腰重复一个机械动作,一天下来还是会腰酸背疼,甚至会连腰都直不起来。

好在农村的孩子处处都能找到乐子。日头正烈的时候,田野里氤氲着一层热气,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,慌乱地用手一搽脸,手上的泥浆马上涂鸦了一个大花脸。大家便一阵狂笑,有人就用泥蛋子开始扔来扔去,一场泥浆大战便由此展开。

母亲也心疼我们,刚开始不会责备,待大家兴致越来越高的时候才会提醒我们。我们虽然休战,但彼此偷看,还是忍不住要笑。我那时是个傻大个,对男女之事并不上心,但也能看到情窦初开的男女同学的小动作,他们的眼神和心思是掩饰不住的。

中午的吃食儿是对大家最好的奖赏,除了父亲置办的美食,还有灵活的男生抓的黄鳝,也有细致的女生采的鱼腥草,笑笑闹闹地争抢着吃,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无聊又有趣的话,直到再次下到田间。

晴天插秧在五月的初夏不是太痛苦,毕竟太阳还没有那么猛烈。但是遇到寒风冷雨却是常有的事情。我记得有一次和两个妹妹一起插秧,那天风骤雨急,完全没有林徽因想象中的五月天那么美丽。我们披着蓑衣、戴着斗笠,在凄风苦雨中追赶着节令的脚步,只管埋头插秧。大妹雪梅被蚂蟥叮得直哭,母亲帮她把蚂蟥拔去,还是毫不松口,让她继续插秧。小妹妹一直很倔强,她在我的身旁,我看到她全身瑟瑟发抖,眼泪默默地混合着雨水流下,我虽然心疼,却也无计可施。

后来,我们相继离开了家乡,来到城市,但每逢这样的时节,就会想起插秧时的种种过往。

再后来,我到了知天命之年,读到布袋和尚的《插秧诗》,不再把它当成一个写实的描述,而是看到里面蕴含的禅机。

手把青秧插满田,低头便见水中天。心地清净方为道(稻),退步原来是向前。是啊,这朴实的语句,是我这样闲适的人需要的意境。

今天立夏,风雨交加。我在阳台上飞扬着思绪,心中多了一丝惆怅。我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,拿起手机,给七十几岁的老父亲拨了一个电话。我腆着脸说,“爸爸,明天我想约着妹妹她们和你们一起吃个晚饭!”

人到立夏

文/俞东升

近来身体倦怠,打不起精神,翻开日历,原来到了立夏。乡人有谚云:人到立夏边,走路要人牵。意思浅显易懂,到了立夏时节,人的睡意较浓,比较慵懒,无精打采,就连走路都巴不得有人搀扶了。

的确,立夏是有些特别、有些纠结的节气。明人《莲生八戕》一书中写有:“孟夏之日,天地始交,万物并秀。”在我国古代,人们非常重视立夏这个节气。在立夏的这一天,帝王要率文武百官到京城南郊去迎夏,举行迎夏仪式。君臣一律穿朱色礼服,配朱色玉佩,连马匹、车旗都要朱红色的,以表达对丰收的祈求和美好的愿望。

民间也同样重视立夏。在我国南方,立夏这天人们在村口挂起一杆大秤,秤钩悬一根凳子,大家轮流坐到凳子上面秤体重。司秤人一面打秤花,一面讲着吉利话。秤老人要说“秤花八十七,活到九十一”。秤姑娘时就说:“一百零五斤,员外人家找上门。勿肯勿肯偏勿肯,状元公子有缘分。”秤小孩则说:“秤花一打二十三,小官人长大会出山。七品县官勿犯难,三公九卿也好攀”。立夏秤人习俗相传与三国时期阿斗刘禅的故事有关。据说孟获被诸葛亮收服,归顺蜀国之后,对诸葛亮言听计从。诸葛亮临终嘱托孟获每年要来看望蜀主一次。诸葛亮嘱吒之日,正好是这年立夏,孟获当即去拜阿斗。从此以后,每年夏日,孟获都依诺来蜀拜望。过了数年,晋武帝司马炎灭掉蜀国,掳走阿斗。而孟获不忘丞相嘱托,每年立夏带兵去洛阳看望阿斗,每次去都要秤阿斗的重量,以验证阿斗是否被晋武帝亏待。晋武帝为了迁就孟获,就在每年立夏这天,用糯米加豌豆煮成中饭给阿斗吃。阿斗见豌豆糯米饭又糯又香,就加倍吃下。孟获进城秤人,每次都比上年重几斤。阿斗虽然没有什么本领,但有孟获立夏秤人之举,晋武帝也不敢欺侮他,日子也过得清静安乐,福寿双全。这一传说,虽与史实有异,但百姓希望的是“清静安乐,福寿双全”的太平世界。立夏秤人既然能对阿斗带来福气,那么人们也用这种方法,祈求上苍给他们带来好运。

尽管立夏有如许美好内涵,可是我自己少年时代,并不喜欢立夏,因为到了立夏,家里的农活多了,大人忙不过来,就让我们小孩子帮衬。插稻秧,割油菜、栽棉花、种山薯……忙得不可开交。孩子们也不能自由自在地玩耍了,要帮大人干活。尤其是立夏时节的清晨,温度正好适合睡觉,小孩子在床上睡得像一只小猫,真的不想起床,父母催促了多少遍,可自己的身子像一条懒蛇,弓在床上撑不起来。

赶着立夏好插秧,人生亦是如此。春夏之交,万物勃发,人也在贮蓄能量,血脉贲张,这正是一年中大有可为的时光。因此,尽管立夏时人有些慵懒,但还是应该把身体调适好,如同把一台电视机调到最佳的播放状态。

老鳖小传

文/曹含清.

我现在要说的老鳖不是被我们炖汤的老鳖,而是我的家乡的一个特殊的人物。

七十多年前我的家乡盛行一种奇特诡秘的风俗,是让陌生的路人给出生的婴儿起名字。据说陌生的路人可以带走婴儿一生的灾祸邪祟,这样孩子的一生才会吉祥平安。老鳖出生之后,他的家人抱着他在马路上拦截陌生人给孩子起名字。他们等了很久拦截到一个马夫。马夫急着赶路,很不耐烦,随口说:“这个孩子就叫老鳖吧。”然后急急匆匆地驱车走了。“老鳖”就成了这个孩子一生的代号。

老鳖的父亲是个地主,有数顷良田,还有两个老婆。老鳖的童年过得优裕舒服。解放后他的父亲被定性为土豪劣绅,游街示众之后在村头的打谷场上被枪毙了。从此老鳖的生活艰难起来。他好吃懒做、不事稼穑,渐渐沦落成了混子。

在那个闹饥荒的年代里,家家户户数着米粒下锅、剥下树皮充饥。可是人们发现老鳖的嘴唇每天油润光亮,像是吃了什么油腻的东西。难道他吃了猪肉或者油条?吃猪肉和吃油条在当时是多么阔绰的事情啊!人们纷纷猜测。有人嫉妒而又好奇地跟踪他,发现他啃窝窝头,吃野菜,饥一顿饱一顿,但是他每次出门时都用沾着猪油的抹布擦拭嘴唇。他用猪油掩饰贫窘与饥饿,粉饰没落的地主身份,这在村里成了流传很广的笑话。

老鳖年近四十岁的时候娶了桃花。桃花是个瞎子,又丑又瘦,生了两个儿子与两个女儿。到了一九八二年农村分田到户,他家分到几亩薄田,可是人懒地生草,庄稼总是收成不好。一大家子需要口粮,老鳖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掩饰什么,带着一家人堵在村长家的大门口哭穷喊饿。村长只好领着他挨家挨户讨要粮食。张家一簸箕,李家一笸箩,才凑足口粮。

在我童年的记忆中,老鳖是个极其活跃的人物。村里谁家的红白喜事都能看到他的身影。死者出殡的时候,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,最前方是唢呐队,紧接着是拿着五颜六色纸活的人,然后是拖拉机拉着棺材,后面跟着一群穿着丧服的孝子贤孙,而最后肩扛扁担挑着死者遗物的便是老鳖。到了通向坟地的路口,他撂下扁担,将死者的遗物焚烧。丧礼完毕后,他会用扁担从办丧事的人家担走两桶剩饭残羹,让家里人吃。

老鳖的大儿子叫大生,身材壮硕,膀阔腰圆,却天生弱智,分不清韭菜与麦苗。他经常赤身裸体在村巷行走,抢小孩子们的零食吃,或追赶奔驶的拖拉机,还用石子砸破人家的门窗玻璃。老鳖担心大生在村里惹是生非,就用绳索将他绑在院子里的枣树上。桃花整日坐在旁边守着他。

老鳖的二儿子立夏总是穿着破衣烂衫,身上散发着汗臭味。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,头发像是莲蓬。女同学说他身上有跳蚤。她们总是躲着她。我们男生喜欢和他玩耍,因为他爱爬到大杨树上掏鸟蛋,会凫水捉鱼,还会做木陀螺。后来立夏在镇上读初中时暗恋同班的一名女生,竟然大着胆子给那女生写了一封情书。那个女生战战兢兢将情书上交给了她的父亲,她的父亲气势汹汹地去找老鳖理论。老鳖知道后骂立夏不争气,抄起木棍揍立夏,将他的屁股打得红肿。从此立夏辍学了。那一年他才十四岁。后来立夏到城市打工,在建筑工地搬砖提泥,干些苦力活。

老鳖的大女儿名叫红梅,她二十八岁的时候经人撮合与邻村的一个老光棍结婚了。谁知道才出嫁三天她就跑回娘家,抱着桃花大哭。原来那个老光棍每天晚上折磨她,把她的双手和两腿绑起来欺负她。老鳖听后大怒,拿起斧头找那个老光棍算账,老光棍早溜走了。老鳖挥舞起斧头把老光棍家的家具、门窗、铁锅全砍坏了。村里人不敢上前劝阻。从那以后,红梅在娘家过日子,也没有人再敢给她说媒了。

老鳖的小女儿红霞出落得俊秀俏丽。村里人都说她像是仙女,却投胎投错了人家。她很爱美,喜欢鲜艳的衣服,喜欢化妆品,可是贫穷的家境难以满足她的奢想。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在县城的裁缝店当学徒,后来到城市的一家服装厂工作。她怕朋友们知道她寒碜的家境,那是她心头的大伤疤,她竟然和家庭断绝了一切联系。桃花天天坐在院子里呜呜哭泣想念女儿,听到脚步声便以为小女儿回来了,但是红霞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。

那年冬天老鳖病重,没有挨到春节便去世了。他的葬礼很简单,也很冷清。没有唢呐队,没有五颜六色的纸活,更不会有一个人在送葬队伍的后面肩扛扁担挑着他的遗物——他的角色无人继任。

老鳖下葬一个月后,有人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的坟墓旁,一个穿着丝袜、罩着墨镜的女人下车在坟前烧纸,呆了片刻开车走了。人们猜测说那个女人就是红霞。她却始终没有回家。桃花仍然天天坐在院子里呜呜哭泣想念小女儿。

随着时间的流逝,人们渐渐忘记了老鳖。他在世界上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,如同原野的野草似的在季节的轮回里湮灭。